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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走丨高初建:回忆阿塞拜疆之行

2017-02-28 高初建 新三届

        作者简介:

        高初建,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,毕业后曾在煤炭工业部工作,后辗转加入新闻媒体。退休前为《中华工商时报》编委、高级记者。


巴库夜景。


        前几天有消息说,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任命自己的太太阿利耶娃为该国第一副总统。由此,阿利耶娃这位被称为“外高加索第一美女”的女人,成为阿塞拜疆第二号人物。


        我无意讨论这个新闻以及与此相关的花边轶事,只想借此回忆一下当年的一次阿塞拜疆之行。        


很巧的采访机会


        大约在2001年,一个很巧的机会,我被邀请去阿塞拜疆采访。当时,国内某大油田准备与阿塞拜疆合作,中方认为有必要为合作造一下声势,邀请了中央电视台、国际广播电台等媒体同行。也许因为中方访问团中有几家民营企业,并且采访必然涉及大量经济方面的话题,所以,在全国工商联属下的《中华工商时报》供职的我,也被邀请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阿塞拜疆是亚洲国家,位于亚洲西部外高加索的东南部,东临里海,南邻伊朗,北靠俄罗斯,东部与哈萨克斯坦、土库曼斯坦隔海相望,西边与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相邻。阿塞拜疆是前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之一,虽然面积不大,但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。



        在西伯利亚油田未发现之前,苏联需要的石油、甚至欧洲的石油,基本产自阿塞拜疆著名的巴库油田。了解二战史的朋友应该知道,当年希特勒东进战略的重要目标之一,就是拿下巴库。有人说,如果当年希特勒真的占领了巴库,历史可能会改写。


        苏联时期的15个加盟共和国中,阿塞拜疆和俄罗斯是仅有的两个不需要中央财政补贴的共和国,其经济地位和生活水平可见一斑。苏联解体后,阿国的经济有些滑坡。一方面,俄罗斯人与阿塞拜疆人的关系不好(后面细说);另一方面,俄罗斯西伯利亚油田的开发,对阿国的影响太大。在伊朗、俄罗斯两大产油国夹缝中,巴库石油怎么运出去都是问题。


       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,在苏联计划经济体制下,阿国的分工就是把石油采出来,其他不用管,自有老大哥协调安排。苏联一解体,麻烦来了。粮食、肉类、蔬菜等等阿塞拜疆还能够自给有余,轻工纺织日用生活品的供应就难办了。



采访高层
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什么原因,阿塞拜疆方面对我们的采访非常重视。我们刚到巴库,中国大使馆就通知我们,阿塞拜疆的外交部长、农业部长要求亲自接受采访。大使馆方面特别转告,农业部长是阿国执政党的第三把手,大概相当于“政治局常委”,党内地位很高,建议我们认真对待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来,我们还真有点不知所措。本来以为到阿塞拜疆无非是参观一下油田企业,重点看看咱们中国企业是怎么走出去的,能不能搞定巴库油田,拿几个“大金娃娃”。没想到,政府部门“强力介入”,而且高层领导兴趣盎然,主动要求接受采访。原来的剧本没这一出啊,咋整?


        几位新闻同行紧急碰头商量。他们表示,拍采访片子,录原声录音等等,都没问题,而且回去有把握在电视台和广播中出影儿出声儿。问题是,来的这几位分别是编辑、主持、摄像,除我之外他们很少在一线采访,尤其不熟悉经济方面的话题。



        于是,几位连连给我戴高帽,又许愿请我喝啤酒,油田同去的领队也一通劝说。最后,我只好以大局为重,同意采访时我抱着炸药包先上,大家掩护。即,由我出面提问题,其他人补充。


        采访经过不必多说,记住几个细节:


        第一, 我出了不少汗。因为紧张,也因为我平时很少打领带,那种场面却不能不把自己绷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第二, 外交部长(据说是总统的女婿)和蔼可亲,采访中表达了对中阿两国友好关系的高度评价(这方面我不敢乱说什么),表达了对加快推动两国经济合作的期待(这方面我顺竿爬般地提了几个问题),同时对中国经济的发展表示很感兴趣。比如,部长先生告诉我们,自己的衬衫、领带都是中国制造,物美价廉,他很喜欢。总之,对外交部长的采访比较轻松,十分顺利。

阿塞拜疆外交部大楼。


        第三, 对农业部长的采访大开眼界:红地毯迎接;介绍出席人员用了10分钟,印象是各司局领导都到场了;部长先生很有派头,威风凛凛,而且开场白很长,把我们的翻译累得不轻;我给部长的提问不多,因为他几乎不怎么让我们说,他自己滔滔不绝,我只要做出认真记录的样子就很好。


        第四, 第二天,大使馆有话说,听了使馆派去的翻译回去汇报,大使很满意,认为我们提的问题很好,没毛病,甚至可以说没瑕疵,我们的表现体现了国内媒体人的良好素质。(此处好像应该有掌声?)


        不管怎么说吧,能把这样临时安排的涉外采访应付下来,我们也松了口气。


中国企业的意图


        巴库油田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,许多油井不再开采。但是,“不再开采”不意味着油井彻底报废了。中国人认为,巴库的一些老油田还有潜力可挖,比如还有10%的“可采储量”。阿国人采不出来了,但利用中国的“抽干采净”的采油技术,完全可以在巴库油田找点机会。他们这次去,就是打算以“打包投标”的方式,选择某几块油田,投入几十万美元买下其全部资料和后续开采权。后来据我了解,中国油企在阿塞拜疆还是颇有收获的。


        在阿塞拜疆,中国的民营企业老板们还发现了另外的机会。比如,阿塞拜疆与苏联的生产方式一脉相承,粗犷,大手大脚,油田上到处是随意抛弃的井架、管道和各种设备。某老板表示,他准备来“捡破烂”,回收废旧钢材。他认为这几乎是白拣,只需要付出一点海关税和运费,回国就能脱手而且利润极高。又比如,有几位老板准备把国内的家电产品出口到阿国,或者在阿国投资生产轻工产品。


        还有一位老板更敢想,他听说里海的渔业资源很丰富,著名的鱼子酱就是里海的特产。可是,阿国渔业落后,缺少渔船,他想与阿国农业部合作,从中国(通过铁路)把渔船拉过来,“承包里海渔业”!


中阿友好
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去阿塞拜疆之前不久,该国与亚美尼亚刚刚发生一场小型战争。我们去的时候,双方尚在停火中,巴库还实行宵禁和灯火管制。那场战争的起因是阿国有叫纳希切万的飞地,隔着亚美尼亚与本土不相毗连。这块地方的主权问题在阿、亚两国之间存在争议,一言不合就兵戎相见大打出手。



        据阿塞拜疆的朋友告诉我们,在联合国讨论双方争执的时候,共同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坚定支持亚美尼亚,信奉伊斯兰教的阿塞拜疆本来有些孤单,没想到得到了中国的支持,这让阿塞拜疆人非常感激,也是农业部长接受我们采访时一再强调的“中阿友好”的重要原因。


        的确,我们在阿国期间,处处感受到当地人的友好善意。走在街上,很多人会向我们微笑示意。在游览里海的船上,两个小男孩一边做出武术动作,一边嘴里喊着“功夫”,“中国好”。


        在一个叫“十月”的农场(农业部长强烈推荐我们去看的),农场主向我们展示他收藏的中国画册。在巴库一个有名的露天餐馆,主人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我们。


        在餐馆吃饭时有个小插曲,现场有乐队演奏,邀请我们上去唱歌。一位同行的企业家那天喝伏特加有点喝高了,糊里糊涂放开嗓子唱了一首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。当时,乐队的乐手很有礼貌地为他伴奏了,但歌唱完了无人喝彩,反而有个大汉仿佛无意地伸出脚给我们那哥们儿使了个绊,让那哥们儿来了个趔趄——阿塞拜疆人对中国人的好客和对俄罗斯文化的反感真是毫不遮掩,旗帜鲜明。



生活点滴


        阿塞拜疆人信奉伊斯兰教,但世俗化程度很高。比如不禁酒,餐馆有各种酒,酒吧、夜总会生意红火。没有看到女人蒙头巾,反而能看到街上的女孩儿衣着时尚,美女众多。阿塞拜疆语属于突厥语系,和土耳其语非常相近,他们两国国家的关系也非同一般。走在街头,路边放的音乐听起来很像土耳其风格。另外,阿塞拜疆亲欧美,英语普及,欧美文化的影响也非常明显。比如在一些酒吧中,播放的就是欧美流行乐。


        阿塞拜疆的蔬菜、水果大量出口俄罗斯,据说在莫斯科、彼得堡经营蔬菜水果的,有相当一部分是阿塞拜疆人。但是,阿塞拜疆人的饮食中少有蔬菜,以牛羊肉配奶油、土豆煮出来的糊糊和面包为主。在巴库期间我们定点在一家当地餐馆就餐,早中晚三餐就是那几样,无非是加工方法稍有不同。

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吃了两天就受不了啦。问老板有没有大米,老板说有,我们请他煮点稀饭,告诉他怎么煮。第二天早上,给我们端上来的是一锅牛羊肉加奶油加土豆的米糊糊。弄得我们没脾气,只能换个地方。


        在巴库有三顿美味印象深刻。一次是在一家漂亮的露天餐馆,那里环境优雅,花木掩映,黄昏中闪烁着灯火,一支室外小乐队演奏着悠扬的乐曲。这餐馆的菜品有点西式大餐的样子,有鱼,有虾,有蘑菇,还有一些绿色蔬菜,从烹调方法说,煎、烤、炸、煮变化多样,可以说是一次美好的享受。


        另一次,是在巴库的一家叫作“北京饭店”的中餐馆,老板据说是北京人,供应的菜品川、鲁、粤菜一勺烩,什么辣子鸡丁、咕噜肉、京酱肉丝,五花八门,主食可想而知有扬州炒饭等等。按我的标准看,这个“北京饭店”尽管在巴库属于高档餐厅,菜肴的水平实在一般般,而且价钱太贵。但因为我们有一段时间没吃中餐了,所谓“饿极糠如蜜”,那顿饭还是吃得很过瘾。



        尤其要说的是,这家“北京饭店”居然有北京红星二锅头,就是那种绿玻璃瓶的,在北京当时好像是四块多吧,在巴库标价200元。200就200吧,哥儿几个要了一瓶,顿时有种“他乡遇故知”的感觉。


        第三顿饭是咱们驻阿塞拜疆大使请客,尽管我们这次去采访跟外交口一点关系也没有,但大使似乎对我们的工作很满意,特意提出请我们几个媒体人吃饭。他对巴库很熟,找了一家正宗的土耳其烤肉馆。那家馆子不大,外表其貌不扬,里面干净整洁。老板是个阿塞拜疆大叔,满脸笑容地亲自上炙子给我们烤肉。老板娘和她的女儿风姿绰约,前前后后地忙碌服务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家的牛肉烤得确实好,八分熟,极鲜嫩,撒的是我不知名的香料,肉还没到嘴边,喉咙里一只小手快伸出来了。大使还向我们推荐了几款阿塞拜疆产的红酒,介绍说,阿国的红酒与名气很大的格鲁吉亚红酒难分伯仲。其实,我对红酒没有什么鉴赏能力,能喝着红酒配着烤肉,已经很知足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在巴库,我们住在“阿塞拜疆大酒店”,虽然说是一家专门接待外宾的酒店,但硬件设施实在不敢恭维。我房间有盏灯是坏的,厕所里的手纸粗糙不堪,洗漱用品一律欠奉,计划经济的后果看来迟迟无法消除。


        不过,打扫房间的“玛达姆”(俄语大婶的意思)态度很好,每天笑脸相迎,殷殷问候。“玛达姆”对我从国内带去的手纸、洗发水很感兴趣,流露出羡慕之意。给我们开车的司机大哥则注意到我带的国产香烟(我记得是“山茶花”牌,中档吧),每天跟我比划着要两根。


        如您所想,临告别时,我把身上的香烟都送给了司机大哥,大哥一脸严肃地郑重地跟我握手。而对“玛达姆”,我除了送她一瓶几乎没怎么用的洗发水,还送了她几件我从国内带去的小礼品——两小瓶风油精,一把折扇,一个工艺小挂件。当时,“玛达姆”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,脸上挂着泪水,搞得我也有点伤心。



        转眼之间,十几年过去了。回来之后,我应邀参加过阿塞拜疆驻北京大使馆的选举观摩活动,见证了现在这位阿利耶夫总统的当选。还有一次是应邀参加一次小型宴会,重温了土耳其烤肉和阿塞拜疆红酒的味道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几年,与原来的朋友没什么联系了。听说,阿塞拜疆的变化很大,巴库的高楼大厦新建了不少,里海岸边灯红酒绿,各种游乐场所与越来越多的清真寺交相辉映。这是更世俗了,还是更崇教了?无论如何,祝愿那里的人们更幸福。



(本号获作者许可推送,图片来自网络。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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